☆城齋☆

少年陰陽師：【黑&白】完結

第三十五章：永不逝的思念
第三十五章：永不逝的思念

一片死寂的世界，突然被水的噴濺聲打醒。
緩緩張開如蔚海一般的雙眸。
眼前皆是漆黑，卻又能清楚的看見，遠處岸邊的輪廓。
風陣陣拂過水面吹來，卻沒帶來涼意。
轉移視線。前方高大修長的身影背對自己。
幾乎要融進黑暗裡的人，側臉散發著微弱的紅光。
「冥......」
聽見呼喚，站在船頭的他，回過身來。
勉強在緊繃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。
「妳醒了啊~風音。」
「嗯。」
「小心點！」
用四肢撐起身體想坐起來的她，雙手有些使不上力而顫抖著。
一個不穩，風音就跌進趕緊蹲下接住自己的冥官懷裡。
嬌小的她看起來很柔弱。
想起方才還正側躺在船上熟睡著的臉龐，散發著清靜的美。
與一直以來望著的睡臉散發幾乎完全不同的氣質。
「就快到了......」他放開風音。
隨後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，煩躁的咬著下唇。
「冥，」風音撫著他臉上的紅色印記「想說什麼？」
紅色圖騰的光暗了下來。風音笑著看那深邃的黑瞳。
藍眼漾著柔和，令他無法拒絕的開口：
「風音......妳真的，願意原諒我？」
冥官的眼神似個純真的孩子，帶著擔憂及害羞。
也許他並未察覺，自己其實擁有十分溫柔的一顆心。
「當時，我已經回答你了。那就是我的答案。更何況......」
她笑的更溫柔了。
「我真的，很謝謝你。」
她伸出雙手環抱他的腰，輕輕的倚靠著冥官。將臉埋進他的官服裡。
他瞪大雙眼，怔怔的看著風音。
─── 不......
顫抖的手指撫上黑亮的長髮。
垂下眼睛，他的眼流露不曾出現過的柔光。
俊秀的臉上浮現淺淡的笑。
收緊雙臂，將風音摟進懷裡。
─── 不，是我要謝謝妳......
或許妳所失去的心，擁有強大的力量。
能使自己感受到這樣的感情。

微涼的風吹來。
喪禮剛結束不久。耳旁彷彿還能聽見父母的低泣。
盤坐在種著白花的花海中央，微偏著頭。
望著路的盡頭那老夫婦離去的身影的藍眸，溢出淚水。
「魂......聽我說......」冥官緊皺著眉。
海藍色的眼睛並未看著自己，而是遙望遠方。
「為了不讓妳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，我私自......」「別說了。」
眼淚怎麼樣都無法停下腳步，不斷滑過臉頰。
她臉上卻毫無情緒的起伏、聲音也很平靜。
得到的反應比想像中的還要冷靜，卻使自己的心緒逐漸紊亂。
冥官難得的慌張，激動的握住風音的手。
「我希望妳至少能夠知道一切。並不求妳原諒！」
「冥，求你別說了......」
「為了不讓妳活在劇痛的折磨下，我......魂？」
風音低下頭，纖白的手指緊緊的握住他的手。
單薄的肩膀因用力喘氣而上上下下。
「求求你，」她抬頭，然而表情依然不變「別再說了......」
「魂？我只是......」
「我不想......恨你。所以，別再說了，求求你......」
「風音......」
聽見不同與以往的稱呼，風音微微驚訝的看著他。
冥官摸著她滿是淚痕的臉頰。
鬆下肩膀，情緒不再激烈。
帶著愧疚的神情，輕拭去她的淚水。
其實她應該早就大略猜到了。但是卻不打算讓這一切從自己的口中說出成為事實。

海邊的風，帶著淡淡的苦鹹，拍打在臉上。
夜色的靈布隨著海風鼓脹翻騰。
黃褐色的眼望著海面上映照的明月。
輕灑在身上、樹木的寒光似銀白又似淺黃。
他闔上雙眼。
一股氣息在背後逐漸靠近。
「神將，」低沉的聲音傳進耳底「我大概能夠了解，你為何會對魂那麼執著了。」
冥官站在他的身後。
「風音走了？」
「是。而且也許我也該告訴你那件事。」
六合回過頭，看著冥官嚴肅緊繃著的臉。
對方嘆了一口氣。
他以眼神催促冥官。
「她的生命，是我縮短的。」他冷冷的說。
「什麼？！」六合突然大吼。
「你的反應比她激烈多了。」冥官冷靜的道「她竟然一點也不恨我......」
他懊惱的掩面。
該說是風音太心軟？太善良？還是要說她傻？
「為什麼縮短她的壽命......」
壓抑著逐漸高漲的神氣，六合低下頭。
自己依舊沒辦法拯救她。無論是近千年前，還是如今。
「你可知道，如果違反天理，承受的痛苦將是生不如死。」
不僅僅是視力減退、記憶能力降低。
甚至是失明、失去記憶。
胸口的疼痛會讓人痛不欲生、在地上打滾。
逐漸的，四肢也會使不上力，或是脆弱的禁不起一次跌倒就粉碎。
一天、一天，痛楚會加倍。無法擺脫、無法入眠。
最後在生命的盡頭，將是死在無法承受的劇痛。
「不得不承認，我迷戀她的雙眼。但是，不忍看她痛苦才是我這麼做的主因。」
沒辦法，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活下去。
可惜自己依然被她給看穿。或許風音早就察覺到她的生命即將燃盡。
冥官緩緩閉上眼。
「另外，還有一樣東西，魂要交還給你。」
掌心間凝聚深紫色的光芒，光中隱約能看見形體。
是黑色的盒子。當時交給風音，內裝著勾玉、漆上黑漆的木盒。
和當時一樣，紅色的絲帶依然是精緻的結綁在上頭。
「她將重新開始。而這些，她希望還給你。」
「是嘛，」他接過木盒「我收下了......」
朝霞一般的雙眼顫著。
冥官看著他眼底充斥著複雜。
究竟是帶著喜悅？悲傷？還是困惑？
也許都摻雜了一些吧！這就是人類的感情。
「十二神將的六合，你的抉擇，確實是帶給她痛苦。卻也同時帶給她幸福。」
「幸福......？」
「她的人生原本雖說她沒感覺，但在人類的眼底孤獨又平淡，是你給予她享受喜悅的權利。」
冥官的身體與黑暗融合，漸漸看不清五官。
「所以，不必感到內疚。」
言畢，他的身影與聲音消失在墨色的夜裡。

抬頭仰望無雲的天空，不禁回想起她的眼眸。
也是如此的蔚藍。
一笑，將手中方才天光丟給自己的新娘捧花扔了。
已經過了十年。
今天是天光的婚禮，自己也受邀前來。
天光和她的丈夫幸福的模樣讓他鬆了口氣。
現在兩人是朋友。
─── 你就趕緊忘了妹妹，快去找個女朋友吧！
她俏皮依舊。
天光似乎忘了，自己可是十二神將那件事。
所以人類的婚姻制度，對他們幾近不老不死的存在來說，反而很沉重。
最重要的，是自己，從來沒有忘記過『她』。
也不可能忘記。
一直、一直，守著這份記憶，不斷的加深思念。
依舊希冀、也一直相信，有一天，會與她重逢。
「先生！」稚嫩的聲音傳進耳畔。
但六合不以為意，繼續往前，漫步在公園裡。
「先生！等等！」
一雙小手捉住了六合的衣角。他被迫停下腳步回頭。
「有什麼事？」
「這是，你的東西嗎？」笑得十分燦爛的小女孩，莫約五、六歲。
女孩小小的手掌中，是鮮紅色的玉石。
「沒錯，這是我的東西。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。謝謝妳！」
他看著女孩可愛的臉龐，露出非常溫柔的眼神和笑容。
配合她的身高蹲下，摸著她的頭。
「這個是什麼東西啊？」女孩眨著水靈的眼眸，指著六合大掌中央的玉石。
「這是勾玉。是對我來說深具意義的東西......」
真糟糕，究竟勾玉是何時掉的呢？
他始終笑著。
「謝謝妳，我會收好妳還給我的東西，不會再弄丟了。」
「呵呵~那我要回家了！」她轉身準備跑起來。
「等等。」六合叫住她「我是六合，但希望妳叫我彩輝。」
「我叫......咦？」「不用告訴我，我知道~」
他用手指輕按在她的唇上。
咯咯笑得很開心的女孩，重複了一次：
「彩輝~」
銀鈴一般悅耳的嗓音，輕聲叫喚著象徵光芒的言靈。
鮮少上揚的嘴角，難得的勾起一抹笑。
「那掰掰~彩、輝！」
六合看那嬌小的身影奔向路的另一端。
黑色的長髮在背後甩動。
她很有精神揮動手，和自己道別。
「這東西絕對不能弄丟，對吧......風音......」
─── 終於與妳重逢了......
他將勾玉收進懷裡，跨出步伐，跟上前方女孩的腳步。

海藍色的眼眸，充斥從心底溢出的喜悅。
這抹如花一般美麗的笑容，是自己追求的幸福。

承諾過，將永遠守護妳的笑靨。

永不逝的思念、永不殞的誓言。

《完結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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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的廢言區：

完結了。這樣的結局，是喜是悲呢？

謝謝各位的支持！

(2011/05/22 水城風)